农历2019年元宵节这天，基地司令员赵仇林带着参谋长李盛华和政治工作部主任陈坚强等10人组成的工作组，专程到了新成立的导调营。导调营的营区在以前基地工程防化营的营区。新一轮编制体制调整开始后，工程防化营撤销了，营区便归了新组建的导调营。虽然营区有些破烂，但经过一番绿化整修，也还算得上干净整洁，只是少了部队营区特有的标语口号。

赵司令员个头不高，皮肤黝黑，牙齿有点黄，长年理着板寸，习惯戴白手套。他有个众所皆知的习惯，下部队检查工作不打招呼、不听汇报、不端茶杯、不让基层军官陪同。他领着一群人直接闯进导调营的营区转了一圈后，只说了一句话：“这小子，行！不搞虚头八脑的事。”然后便直接进了导调营刚布置好的会议室。

大家刚落座还没有来得及喝水，赵仇林就鼓着大眼睛瞪着毛春元问：“这屋里甲荃味儿还很重啊！告诉我，你现在最需要我解决啥问题？一二三全摆出来，我们今天现场办公。”

毛春元用眼睛在赵司令员、参谋长、主任脸上扫了一遍，也一脸严肃地说：“一，我需要钱，这营房太破，转眼夏天了，尽快解决屋顶漏雨和电线老化问题。二，我需要人才，不要样样考核都优秀的，要脑子里随时琢磨打仗的、懂装备的电脑高手。三，我要权力，我今后面对的对手都是各旅团长和基地机关领导，他们的职级都比我高，我今后的角色是‘蓝军’，您得允许我们‘蓝军’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枪有枪，方能出奇制胜。”

赵司令问：“这要求不低呀？还有什么要求？全说出来。”

毛春元用试探性的语气说：“给我两台性能最好的越野车，在沙场上奔跑没有好车不行。”

赵司令当即表态：“正好火箭军机关改革时从裁撤单位收车配发下来十几台新型‘猛士’，给你两台。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飞机？”

毛春元说：“灰机我不敢要，无人机很需要，已经写在申领清单上了。”

赵司令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：“说，这土茶还真有劲，不错。说了半天，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胃口呢，你竟然没有狮子大张口，你的要求我照单全给你。但我对你也有要求，你在本本上给我记清楚。一，导调营在三个月内必须全装全员全要素形成作战能力，五月份我们将举行代号‘决战天疆’演习，你这个‘蓝军司令’如何折腾‘红军’，‘走、藏、吃、住、打’每个环节都掌握在你手里，怎样把‘红军’逼上绝境逼出战斗力，总部和基地指挥所都在盯着你。二，我要的是不仅能折腾的导调营，有勇更要有谋，我要的不是独狼是狼群，这狼群的每头狼你都可以在全基地范围内选，是羊你也得给我训练成狼，比狐狸还狡猾的狼。两个月后的今天，我来导调营验收。三，解决你的‘口条’问题，历代战争中因为指挥员口齿不清贻误战机的典故很多，如果我再听到你在导调时出现‘肉又’‘回肥’‘飞灰’不分，你自己辞职回A旅继续当你的副营职连长。”

谁也没有想到，赵仇林的最后一条指示竟然激怒了毛春元。毛春元将握在手里的笔重重地放下，站起来向赵仇林敬礼后反驳说：“首长，三个要求我照单全收，坚决落实，但我也要给您纠正一下，您前面说我的‘口条’问题是对我的不尊重，希望您能收回这句话。”

赵仇林很惊讶也很尴尬，他没有想到“口条”两个字能引起毛春元如此大的反弹。为了掩饰自己的过错，赵仇林端起面前的茶杯深深地喝了口茶，稳了稳神后才笑着说：“我当了三年基地司令，第一次听到有人当面批评我，批评得好，你毛春元有这个性说明我们没有看错人。”

事后，参谋长李盛华对赵仇林说：“这个毛春元敢于当面纠正您的错话，在全基地绝无第二人，虽然有个性有能力，但管束不好也会是个走极端的刺儿头。”政治工作部主任陈坚强给赵司令建议：“我在网上看了个资料，上海同济大学附属医院有个语音矫正门诊，我尽快安排让毛春元去试一试。”

赵司令只回答了一句话，用人之长。

没过几天，毛春元因“口条”问题当面顶撞赵仇林的事便风一般传遍了全基地。故事在传播途中还被无限放大了，传回到毛春元的老单位A旅时，已经演变成了多种版本。汤怀与徐扬闽聊起这事时绘声绘色，因为赵司令员平常只吃鱼不吃羊肉，司令员视察时，毛春元犯倔专门让炊事班炖了一大锅羊肉。毛春元还用“川普”当面教训赵司令说：“作为基地司令员，战时吃鱼还是吃‘牛又’‘羊又’司令员说了不算，得让战场环境说了算。”